感情不到礼节凑

看“二人转”节目，一个小品演员很幽默，他说他能分别出一对男女是否真正的夫妻。例如男女在街上走，女人不小心撞到略边的电杆上，男人立即上前百倍关爱，又是抚摸又是安慰，哎呀呀，很痛吗？快上医院……这未必是夫妻：假如男人见女人撞到电杆上，不但不安慰，反而大声斥责，你眼瞎呀，那么大的电杆看不见呀，真是笨蛋！……这肯定是夫妻。演到这里，台下观众一片会心地大笑。还有一次，众人请一个挺有名的智者吃饭。当那个智者推门进来时，众人立即全体起立，并发出一片恭维之声：大家都盼着您哪，快请坐主位，您想吃什么，就等您点菜呢！……智者却笑道，看起来你们对我没情感，所以礼节隆重呀！如果大家说，你这个捣蛋的家伙，怎么才来！那我们感情有多深……众人愣了一下却又哄然大笑起来。

我突然若有所思，想起老母亲说过的一句话：感情不到礼节凑。母亲在世时，为人耿直，有时说话不讲情面，因此常常得罪人。然而母亲却从不反省，反而对那些在她面前说恭维话的人，也就是过分热情的人，总是眯着不信任的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当那人走后，母亲就说，“甜嘴蜜舌”得真令人发麻！所以母亲在生活中。周边从来没有“热热乎乎”的一小帮，而总是独立寒秋，或只有一两个挚友，偶尔在一起时也直言不讳地争辩。不幸的是母亲的这种性格遗传给了我，而且还“发扬光大”，我不但自己不会说恭维之词。厌烦别人说恭维之词，而且还有点神经质了，只要见了恭维作态的人，竟然恨不能上前踢他一脚。这种心态当然就会从表情中表露出来，再加上我在我们城市里当个所谓的“作协主席”，所以得罪了一大批想与我热情交往的人。就是在正式开会的场合下，只要听到下面谁发言说恭维的话，我就当场喝住：少来那个“里格啷”，别跑题了！

当然，我们所赖以生存的社会是有框架有规矩有级别的，有老少长幼之分，也就有尊重和礼节。但我还是顽固地认为尊重和礼节不是情感，甚至意义相反。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动手动脚，女人不愿意，就冷着脸子说，请你放尊重点！一个小伙子去拥抱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笑骂道，你这个小流氓……同时却又主动投入小伙子的怀抱。“放尊重点”是反对和反抗，“小流氓”却是亲昵和亲切，啊哈，生活的哲学挺麻烦还挺幽默。我觉得我们国人讲礼节和尊重大于讲情感。看国际新闻，一些国家总统的车队路过大街时，一些民众朝总统打“飞吻”，这种情感举动令我感动并感慨，我们大概没一个人敢对上级领导打“飞吻”，早些年要是有这种情感表示，说不定还会被送进精神病医院或监狱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