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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岛(2)

来源: 未知 作者: 时间: 2019-03-15 阅读:

  3。再現金珠
  此时县长府里的客人都已经散了,县长陈慈坐在大堂中央,丁三被师爷一把推到堂中。
  师爷将情况细细禀报,陈慈两眼放光:“小子,再给我说说那个岛!”丁三又重复了一遍,陈慈听了,凝神问:“你是说,那岛上空忽然红云汇聚,像火烧着似的?那你可曾听见什么声响?”
  丁三鸡啄米般点头:“你怎知晓?我听到有许多打雷般的声响,我还以为是天空烧开了一个窟窿,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呢!”
  陈慈“哈哈”一笑:“是真!是真!”原来他常年在海上讨生活,曾见识过几次海岛火山喷发的情形,与丁三说的一般无二。一个只在附近海域打鱼的小渔民,哪能有这样的见识?除非他真的见过!
  陈慈显然信了小伙儿的话,他问:“还记得去那岛的路线吗?”
  丁三点头如捣蒜:“记得,记得!我本打算回去……这个、这个……”
  陈慈心中了然,任谁见了这么个岛,恐怕也会再回去一探的,他一拍椅子扶手,下令道:“来人,带他下去好生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就整装出发!”
  一个壮硕的汉子拉扯着丁三出了大堂,师爷这时才将一油包的金珠掏出递给县长。
  陈慈接过来,虽只有六颗,拿在手里却也觉得沉甸甸的。他捻起一颗金珠,也觉得甚是眼熟,竟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师爷疑惑道:“县长,这金珠是从何而来的?听说南海里有座火山,能从地下喷出铁水,难不成,这金珠也是从火山底下喷出来的?”
  陈慈却没理会他,这金珠子他越看越眼熟,忽然,他神情一变:“这是……”他立即站起来,赶紧带着师爷,急匆匆回了内院,从床下拉出一个铁箱。
  翻开铁箱,里头是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匕首、头骨,甚至有干瘪的真人脸皮,这是陈慈多年海盗生涯里积累的战利品。他在里头翻翻捣捣,不多时就掏出一个半黑半黄的圆珠子。
  “这是……”师爷也惊了,他终于想起自己在哪儿见过金珠了!
  这半黑的圆珠子,正也是一颗金珠,只是在船上放得久了,受了杂质腐蚀,才显得发黑。
  陈慈忽然眉头皱成“川”字:“这是巧合,还是阴谋?”
  原来,这半黑的圆珠子,是半年前陈慈在一次劫船中得来的战利品,而那回他抢的不是别人,正是省里的军阀头子白阎王。
  当时,陈慈他们仍是水路上敢杀敢拼的恶匪,有一回打听到白阎王为了讨好洋鬼子,搜刮了一船的金子,准备送去买军火。陈慈跟弟兄们一合计,当晚就定下了计划,干了这一票就金盆洗手,享受荣华富贵去。第二日,他们踩好点,打探清楚线路,就沿途埋伏起来。
  大军阀的金子本不好抢,可是他们这趟行动却很轻松,原因是那船上居然多是老弱妇孺,压根儿不像运金子的。然而,上了船之后,他们才发现,哪里有什么金子?这船上载的大箱子里头,居然都是花岗石!只有一个眼尖的年轻海盗,在一个船甲板缝里发现了一颗金珠子。
  当时陈慈还以为自己中了埋伏,气得直咬牙,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光了船上的老弱妇孺,然后一把火将整艘船给点着了。
  眼看着燃烧的火船一头扎进大海深处,但“埋伏”却始终没出现,他们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回去之后一打听才知道,白阎王手底下有个军官,不满白阎王对洋人卑躬屈膝,抢了金子,带着全家人,去投奔了革命党。
  陈慈依稀记得,在船上时,的确有人提到自己是白阎王手下的军官,求他放过船上的妇孺。陈慈当然没放过他,连同他的老婆、女儿都没放过。
  只是金珠怎么会只有一颗?其他金子总不能不翼而飞吧?无论陈慈怎么打听,却都没了消息,但他经过了这么件事,才厌倦了在刀口上混饭吃,于是金盆洗手了。
  后来,陈慈故意从白阎王那儿买了个县长,他晓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的道理,却不承想,今日竟然又见到了一模一样的金珠。难道当年的事被白阎王发现了,他要来报复了?
  师爷在一边悄声说道:“县长,弟兄们手脚利落,整船都烧没了,谁能知道是我们干的?也许是个巧合!”
  陈慈想不通:“那小渔民……有问题吗?”
  师爷确定地说:“就是个捡了便宜的蠢货,我们到的时候,那小子吓得两股战战,都快尿裤子了呢!”
  难不成那个军官提前将金子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比如,一个荒岛!陈慈越想越肯定,他立即下令:“咱们人多,明日就找条船,探一探那‘金子岛’去!”
  到第二日一早,陈慈仍在睡觉,忽然县衙门外“砰砰砰”响起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师爷闯进来:“县长,白家来人了!”
  陈慈闻言,一下子惊醒,从床上蹦了起来:“白阎王?”
  “不,是他那个不成器的侄子‘白鼠狼’!”
  白鼠狼当然不是人名,他真名叫白三郎,是白阎王的侄子。白三郎在平城有许多产业,白氏当铺就是其中之一,因为他仗着白阎王的威势,在平城作威作福,无法无天,所以私底下老百姓都叫他“白鼠狼”。
  陈慈心想着,自己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他来做什么?难不成真是白阎王派他来算账的?陈慈穿好衣服,来到大厅,发现堂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一脸富态的中年人,想必他便是白三郎,他身旁还有个掌柜打扮的人侍立着。
  陈慈暗想来者不善,脸上仍镇定自若:“白老爷,不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你就是新来的县长?”白三郎瞪了他一眼,忽然一拍桌子,“陈县长,你好大的胆子!”
  陈慈脸色一沉,皮笑肉不笑:“白老爷到我这儿来兴师问罪,才是真正大胆!”
  白三郎身旁的掌柜大喝:“大胆!你不知道白老爷是谁吗?敢这么对他说话!”
  陈慈冷冷一笑并不答话,他们兄弟一伙既然连白阎王的金子都敢抢,那白阎王的侄子又有啥可怕的?
  白三郎摇头晃脑:“你身为县长,居然知法犯法,你简直愧对平城百姓!”
  “不知我犯了什么法?”
  “杀人!”
  好一会儿,陈慈才听明白。
  原來,白三郎旁边那掌柜正是钱理,他昨日到白府汇报消息,白三郎一听有金珠,就想起半年前白阎王丢了的那船金子,那批金珠,可还有他的份呢!
  当时这金子被白阎王手底下一个军官带走,到后来也没听说去向,白阎王曾经四处遣人去搜捕那个背叛的军官,可那军官一家人都像消失了似的,无影无踪,各码头也没有船只靠岸的消息,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现在,金珠又有消息了,白三郎岂肯罢休?本打算等着钱理派出去的两个伙计带回点消息,没想到那两个伙计压根没再回当铺,白三郎正觉事有蹊跷,又听闻城中县长的宴会上,有人提起一个布满金珠的金子岛。这下,他坐不住了,莫不是那打鱼的小子把消息漏给了县长?
  白三郎心里一琢磨:早听说这新来的县长不是省油的灯,这事八成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派出去的那两只螳螂,定是早让县长这只老黄雀给宰了!这会儿,老黄雀一定扣着蝉不放,想一个人吃独食呢!我呸!我白家的金子还能再次落入别人的口袋?
  白三郎又气又急,所以一大早就借着两个伙计的死打上门来了。
  4。出海夺金
  白三郎好一顿牢骚,陈慈听罢才想起,昨天师爷说顺道解决了两个碍事的人,他既松了口气,又暗呼倒霉,白三郎不是来追究当年劫案的,可惹上了他,就跟惹上苍蝇似的,没完没了!
  陈慈想了想,没好气地说道:“白老爷,听你这一面之词,如何断定人是我杀的?拿不出证据,你就是在诬告!”
  白三郎气乐了,威胁道:“实话告诉你姓陈的,金子岛的事,我都知道了,这金子岛不是你能吞下的!你这官儿是买的吧?倘若我将此事上报到叔叔那里,保管你这个县长当到头!”
  陈慈心中一“咯噔”,如果这事儿捅到白阎王那里,保不齐自己就有可能露馅儿!然而,他也算是听出了这白三郎话里的意思,奸笑道:“白老爷,你莫非不想报告白都统?怕也想发一笔横财吧?”
  “你——”
  白三郎被戳中心事,他虽是白阎王的侄子,但白阎王对他可不那么上心,如果叫白阎王知道了这金子的事,白三郎怕是休想拿到一分钱了。
  这两人一个贪心想昧下白阎王丢掉的金子;一个担心劫船的事泄露又舍不得金子,两方都是嚣张跋扈的主,谁都不肯让步,一时间大眼瞪小眼,火药味越来越浓。
  眼看陈慈要伸手入怀,掏出枪来,忽然,一声清越高亢的唱戏声从外头传了进来。
  陈慈压下怒火问师爷:“师爷,这是谁在唱戏?”
  “是昨夜那个戏班的戏子!”
  陈慈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昨夜还叫了个戏班子进门,不禁问:“他唱的是什么?”
  师爷仔细听了听,说道:“他唱的是‘将相和’的故事!”
  陈慈压根没读过书,犯起糊涂:“将相和?”
  “是啊,县长你听,他正唱到大将军廉颇负荆请罪一段。这蔺相如和廉颇,都是古时一国的鼎柱之才,廉颇嫉妒蔺相如才干,处处跟他对着干,蔺相如却总是谦让他。廉颇知道后,问别人,蔺相如为何处处谦让他。别人告诉他,蔺相如说他俩都是国之重臣,两虎相争,两败俱伤,国家就完了。于是廉颇便负荆请罪,二人合力,将国家治理得甚是繁华。”
  师爷也只是粗通文墨,所以说得通俗,但在陈慈听来,却是振聋发聩,他和这白三郎,岂不是好比蔺相如和廉颇?
  他二人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到头来却一无所获,这么赔本的买卖,是个聪明人都不该做。负荆请罪不必,但双方联合,共同富贵,却势在必行啊!
  想到这里,陈慈按下心头的怒火,耐着性子与白三郎继续交涉;白三郎也退让了一步,二人从早上一直谈到正午,终于狼狈为奸达成协议,约定共同带人出发去金子岛,对半分金。
  为免夜长梦多,二人决定即刻出发。白三郎的生意大,特意遣人调了艘小型商船,再带上七八个健壮的仆从,便和陈慈这边的一队人一块儿出发了。
  船驶出码头,很快就进入碧波无际的大海。白三郎和陈慈除了分出几人驾船,其余都站在左右两边彼此戒备着。反倒是丁三,这会儿得了自由,他被安排在船头,给舵手指挥方向。
  太阳渐渐落下,星辰闪现,陈慈命令人点上油灯,厉声问丁三:“还有多久?”
  丁三随口回答:“快了!”
  陈慈皱眉道:“现在天也暗了,你到底记不记得路线?”
  也许是几个月没在水上活动,自从一出码头,陈慈心里头就一阵阵地发慌,他暗暗后悔,这样出海太草率了。
  丁三赶紧躬身,回道:“记得,记得,我自然记得,我是照着星星来辨路的!”
  陈慈略微有点奇怪,一个渔民也懂得这些?他不安地瞟了白三郎一眼,白三郎带的人腰间也是鼓鼓囊囊的,显然都带了枪,陈慈的心揪得更紧了。
  其间,丁三不时就让舵手调整一下方位,就这样又过了好几个时辰,也许是距离目的地近了,他指挥得越发得心应手。
  此时已近子夜,因为是月初,所以船上除了星星点点的油灯,什么也看不见,朝大海深处望去,四周都是一片漆黑。忽然,船猛地震动了一下,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白三郎一下从瞌睡中惊醒,站了起来。
  丁三站在船头,那儿灯光微弱,突然,黑夜中不知何处,传来“砰”的一声枪响,丁三竟像中枪了似的,一头从船上栽了下去,“扑通”摔进水里。
  这一枪让船上的人剑拔弩张,个个都拔出了枪,对准对面的人。
  “谁开的枪?是不是你!”白三郎厉声质问陈慈,他心里到底也是有点儿怕了。
  陈慈还没回答,又是几声枪响,竟将船上仅有的几盏油灯全都打灭了!
  只听黑暗中,有个声音喊道:“弟兄们快开枪!宰了这白鼠狼,金子就全都是咱们的了!”
  白三郎大惊失色,这分明就是陈慈的声音!
  紧接着接二连三响起了枪声,白三郎急得大喊一声:“开枪!快他娘开枪!”
  顿时火光此起彼伏,子弹横飞,又过了不多会儿,船上的枪声变得零零散散,到最后终于一声也没了。
  忽然,黑暗中一个罐子被丢在了甲板上,一簇浓烈的火焰蹿了起来——这是一个油罐!
  突如其来的火光一下子照亮了横尸遍地的甲板,此时甲板上别说站着的人,就是能喘气的也没几个了,白三郎脑门上被凿了个碗大的破口,早已死得透透的。陈慈呢,大腿和腹部中了枪,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是谁?究竟是谁害我?”陈慈凄厉地嘶吼。原来,刚刚在黑暗中发出的那个声音压根儿不是他的,是有人故意挑拨他们!
  船沿上忽然伸出一只手,有人抓着船侧木板跳了进来,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是你?是你这个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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