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羔羊

 房里只有两个人，女人和子诺。
“我说你就是一只蠢猪，连个门都不会锁，有什么用……”这些话，如一个锤子毫不客气地朝着子诺打去，眼皮费尽了力气去阻挡泪滴的滑落。她却依旧沉默不语，不去反驳，只因她清楚和更年期的女人吵架是无用的，倒不如像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静静地接受死亡的随时来临，不再去费力挣扎。死亡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活着就不那么容易了。
“你堂哥说你去读书连个电话都没有，他说当初真是白送你去读书了，没良心的东西……”
“如果他关心我，为什么他不打给我？和我说不上几句话的人还整天要我打电话给他？我在A地过得有多辛酸，你们了解吗？你们整天只知道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开火，有关心过她的感受吗……”当然，这些反问只能烂在盲肠里，现实里，子诺还是一直沉默的羔羊。她在等待对面的女人骂够了的那一刻，也许那一刻到了，子诺比得知抗日战争终于胜利了的中国人民还要兴奋。可生活不会按照你所想象的轨道里行驶。
“怎么这么沉默？只会傻愣着，我看你以后会像***那样！”
一说到妈妈，子诺几乎控制不了自己了。随着爸爸的离去，生活的苦难让妈妈患上了间歇性精神病，只要受打击，妈妈的病就会发作。原来他们一直都很嫌弃妈妈，这像一把利剑直刺子诺的幼小柔弱的心房。
“因为我痛经……”到了这一刻，子诺还是用一个不相干的理由来掩饰她心中的愤怒。泪水终究挣脱了眼皮的束缚，她在女人面前落泪了。转身，再也不想理会女人的唠叨谩骂。
 
窗外的马路，车辆行人川流不息，但不会谁也不会知道这扇窗里有一个女孩在默默垂泪，回想着刚才所受到的种种委屈。离开是她唯一想要做的，寄人篱下的滋味有谁愿意承受。带泪收拾好行李，行李很少，随时可以带走。也许爸爸离去的那一刻，子诺就已经被世界抛弃了。反之，也可以说这个世界从那时接纳了她这个被嫌弃的人儿，她可以带着这些简单的行李四海为家。真的可以四海为家吗？她可以一走了之，但妈妈以后要怎么面对他们。突然间就觉得这个世界很荒唐，活了20多年，子诺没有一天是真正为自己而活的。
行李丢在床边，爬床上，再也不惧怕女人随时闯入房间训话。如果真的那样，她一定要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窗外由白天变成了黑夜。女人喊子诺吃饭了，原来是有客人来了。
“你刚才在休息呀？肚子还有那么痛吗？”女人竟关心起子诺的身体了。
“嗯……在床上抱个热水袋就好多了，没有那么痛了。”子诺微笑着答道。她原来是可以那般天衣无缝地配合女人在客人面前演戏的，这时的女人和女子比母女还亲昵。
饭毕，子诺抢着去洗碗，女人拦住了她。“估计你还痛，这次就让我来洗吧，你去休息……”
“呵呵，好吧，下次我再洗。”子诺笑笑。
看了一眼客人羡慕的眼神，子诺转身上楼，泪水再次喷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