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 武侠小说 > 墨余生 > 明驼千里

第 二 回 忠义为先 月下擒逃捕 奸谋绝险 床上掳娇娃(2)

汪信一被点了“命门一穴一”浑身乏力,连腰脊都不能伸直起来,只有任凭炮制。于志敏将他的腰带解一开,把他捆得像一个大元宝,提起来向家里飞纵。不消多时,回抵新建的家,只见诸义侠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知说些甚么。

于志敏虽然多年未见老父,方才也不过是略谈几句,便自追敌,但在月光下仍认得出亲父与哥哥站在一起。想起这些年头,老父不知如何受苦,已是悲从中来,将汪信一往瓦面一放,即在亲父的面前跪倒,只唤得一声”爹!”勉强再说一句:“敏儿回来了!”已是悲不自胜,再也说不下去。

于冕也是怆然,他虽由长儿志强口中获知小儿志敏一切,加上近日来的重重喜事,老怀十分安慰,但父子相逢,总免不了流下几行热泪,然后进出一句;“敏儿!苦了你了!”双手把这位一爱一子扶起,揽入怀中,仔细端详一番,老泪又成行落下,还是骆中明过来相劝,才止住他两人的悲戚。

父子相对半响,于冕才收泪道:“先见见几位前辈!”执住他的手走往诸义侠面前,一一替他引见。其实于志敏和这些义侠,多半已经见过,只需引见塞马先生师徒,孟开先、武隐真鲍逸志、盛凌如父女等八人。

这些义侠方才已见到于志敏的真功夫,无不叹他为人,真个有龙卷风那种威势,当者立摧,各由衷里恭赞几句。

于冕待他这位一爱一子与诸义侠寒喧片刻,才指着纵槽一交一 错的一尸一体道;”敏儿!你说这些惹厌的东西怎生区处?”于志敏道:“请爹和各位前辈回厅里坐,待儿和哥哥几人来办就是!”朝信儿招招手道;“你也过来!”文信儿见师父喊他,急过来跪倒,恭喊声;“师父”

于志敏当着爹爹面前,只得按下嘻笑怒骂的一性一格,但仍眉头一皱,“哼”一声道:“你这是怎的?”文信儿猛觉师父正不喜这一套,慌得一跃而起。

文亮呵呵大笑道;“老朽这位小孙,谁的话也不肯听,还是听师父的话,索一性一跟师父好了!”于志敏笑道:“以信儿这份姿质,若能适时用功,不难一日千里,可惜晚辈不能在家久住,只好由他自己摸索,虽是同样有效,时间上却需要很久了!”

文亮见说他的孙儿能够大有进步,已自心喜,及听到后面一句,却又有点担忧,忙问道:“小侠还要去那里?”

于志敏微喟道;“要往瓦剌,说不定还得往玄冰谷走一趟!”

说道“玄冰谷”,各人同时一震,于冕忙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于志敏道:“本来是越快越好,迟了只怕追牛祥明那厮不上!”牛祥明是东厂都指挥,各人全都明白。塞马先生忍不住“哦”了一声,指着被捆成一一团一 的汪信一道:“小友擒来这人是谁?”

于志敏道;“这就是方才和蝉姐一交一 手的西厂都指挥汪信一!”

秦玉莺忽然“咦”一声道:“蝉妹怎还没有回来?”

于志敏也诧道:“方才我追这汪信一的时候,曾经遇上她,并还请她先回来,怎的还未见回到?”各人虽觉得有点奇怪,但决未料到蝉儿会失踪,于冕想了一想,旋道:“她或者另有事去了,你先把这屋面上的东西去掉,回厅里再说罢!”随即招呼各人回转厅里。

于志敏和于志强、信儿,将死了的一奸一党一 首级割下,挂在树上,再将擒下的人废了他们的功夫,然后用化骨散将一尸一首化了。待驱那些被擒的人回到院子里,却见厅上一阵混乱,玉鸾的眼泪未干,其余的人脸上都显出焦急的神情。

于冕一见于志强和于志敏进来,劈面就道:“柳娘子走了!”

这话可把于志敏听得一怔,过了半晌,才问道:“不知她为甚么要走?”

玉鸾虽未与于志敏合苞,但夫婿当前,未免娇羞不语。

玉莺接着道:“谁知蝉妹为何要走!还是妹妹回房里卸装,见她在桌上留字,这才知道她不会回来了!”于志敏蓦地记起蝉儿和汪信一一交一 手的时候,用布蒙脸的事,首先一个疑问,以为蝉儿失贞才羞与相见,接着又自己否决了这个疑问。因为如果她已失贞,大可不替自己人尽死力和敌人相拼,而且已方诸侠尽是语声朗朗,肝胆照人,决没有谁做这大煞风景的事。

他眼珠一转,急问道;“蝉姐留下什么东西没有?”

玉莺道;“她带了一个首饰盒走了,留下不少敌人的一尸一首,房门口有,厨房里也有!”

于志敏道:“嫂嫂带我去看!”

玉莺被他称一句“嫂嫂”也不禁脸红,却是不能不答应,只好说一句:“跟我来罢!”

便当先引道。老一辈侠义自然懂得礼数,不好跟进闺房,只有几名女侠与于志敏弟兄跟在玉莺后面,先看房门口几具一尸一骸,再往厨房一看,即见灶毁壶碎,水渍满地,在几具一尸一体中,有一具几乎被剁成碎肉。于志敏何等聪明?一见这般情景,不禁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这又何必?我岂是贪色之徒!”秦浣霞诧道:“你这话说给谁听呀?”

于志敏霍然猛省,把厨房里的情景一一指出,并加以解释道;“看这大罐子是被剑劈开,然后跌碎,这罐子外面尽是煤灰,罐内却是干净,料必是烧开水所用……”秦玉莺见他说得有理,不由得点一点头。于志敏续道;“因此则被剑劈开之后,里面的开水自然会把人淋得满头满脸……”

各人至此不禁“哦”了一声,敢情已明白大半。

于志敏又指着几具一尸一体道:“这些一尸一体被开水烫得满脸浮肿,蝉姐当然也不例外。因此,她恨极敌人使刁,才将这具一尸一体剁成寸肉,看来这人定是当时打碎锅灶,投罐伤人的恶贼。”

他说到这里,门外忽有人颤声道;“这位少爷说得真对!”

秦玉莺回头一看,忙道:“秦三叔!你当时躲在那里?”

秦三正是当时幸逃一命的厨子,立将当时厮杀的情形,一一描绘出来。秦玉鸾不禁望于志敏一眼道:“这事应该怎样办,就看你的了!”

于志敏眼眶一红,长喟道:“我这时方寸已乱,那能想出什么选好的办法?只好待事毕回来,踏遍天涯找回蝉姐就是了!”

秦玉鸾与蝉儿的情份最深,听夫婿解释蝉儿失踪的详情,由一尸一体上的水泡,联想到蝉儿的脸孔,已哭得梨花带雨。这时再听他说话不着边际,也忘了自己尚未与夫婿合一欢 ,鼻里“哼”一声,回身就走。于志敏当在多人面前,不好去拦阻,忙对玉莺道:“嫂嫂快替一我拦一挡,别又少了一个?”敢情于志敏急不择言,秦玉莺脸红红地“呸”了一声道:“你的人多着哩!”到底还是担心胞妹再出岔子,急急忙忙地走了。

于志敏莫明奇妙地碰了钉子。回头一想,也自觉失言,讪讪道:“哥哥!你们叫人把这几具废物照方才的方法处理了罢!我去叫信儿来帮你!”借故一抽一身,转出中厅,叫文信儿往厅内帮忙,自将蝉儿出走的详情禀告他爹爹。

明因师太听罢经过,不由叹息一声道:“蝉儿这孩子也太可怜了!这总是贫尼照顾不周之过!”各人也不禁吁欷,一片愁云笼罩在每一人的脸上,于冕自觉十分难过,吩咐于志敏一句;”你先往书房歇息,明天从长计议便了!”

晨鸡息唱,满天红霞,秦于两家的宾主俱已忙着打扫庭院,清扫血迹。于冕亲与骆中明和几位老侠押了贼俘,着人挑了首级往府衙报官。要知府尊曾亲来拜会,而且这些贼俘俱是钦犯不亲往一交一 割清楚,怎么能行?再则一爱一子于志敏与秦玉鸾尚未正是合苞,若不趁这时候完成这椿大事,待他远去瓦刺,再往玄冰谷知道几时才能够回来?”

那知这几位老侠走不多时,阿琼忽然一声娇一呼道:“你们快点进来呀!”

于志强和于志敏正在指挥佣仆打扫,闻声知道有变,急忙走往闺房。

阿琼脸红红把房门一挡,叱道“谁叫你们?”

兄弟两人不禁愕然停步,明因师太和龙啸云、秦浣霞、盛逸芳等相继到达,阿琼让群女们进入闺房,于志强兄弟只好退出中厅。

过了一会,明因师太手里拿着一朵淡紫色的绢花,步出中厅。于志敏一见,诧道“这是仙女教的紫荆花,前辈由那里得来?”

明因师太听他能说出绢花的来历,面露喜容道:”仙女教?那个仙女教,你快点告我!”

于志敏听明因师太要问他有关仙女教的来历,不由得满脸通红,半晌说不出声来。

明因师太见状猜中几分,正色道:“昨夜的事,确是太过离奇,莺儿妹妹同睡一床 ,鸾儿被人掳去,莺儿竟丝毫不觉。方才阿琼见她两人还不起床 ,拍门又没有人答应,心知有异,一推窗门,竟是虚掩,俟越窗进去,发觉少了鸾儿,而莺儿却昏沉如死。连……”她猛然一顿,接着又道:“这时莺儿已醒过来了,但一切茫然,枕边却留有这朵绢花,你知道来历就好,不方便和我说,可先告诉你哥哥,由你哥哥告知你嫂嫂再转告我知道便了!”把紫绢花留在桌上,径自走了。

于志敏拿起紫绢花一嗅,点点头道:“是仙女教的东西,半分也不会错,这臭东西竟闹到我家来了!”于志强着急道:“你快点说出来历,好待我转告……”他本待再说“你嫂嫂”,因为睑嫩,恍然中止。

于志敏顽皮地一笑道:“说下去呀!说个嫂嫂有什么关系,我喊都喊过了,难道你还怕说?”于志强见这种时候,这位顽皮的弟弟仍然好整以暇地只顾开玩笑,急得尽是跺脚,连催他快说。于志敏又笑一笑,才认道:“仙女教是近几月来新兴起的一种怪教,据说教里面没有一个男子,所有的女子都是年轻貌美,而且个个都是处一女……”

于志强不禁“哦”了一声道:“难道不嫁人?”

于志敏横他一眼道:“这个你自己问去,我不知道!”

于志强被他抢白得讪讪地,做声不得。

于志敏笑道:“你那毛猴一性一子依然未改,既不听话,又一爱一打岔,嫂子教你那么久,也没把你教会!”接着又道:“因为仙女教新近创立,所以四出掳掠有根骨的少女作为弟子,敢情玉鸾妹妹不知在什么时候已被仙女教的人看上,所以趁着我们打了半夜,疲惫沉睡的时候把人掳走。不过,她们掳人的目的是当作弟子来教导,一时不致于有碍。”

于志强诧道“是不是处一女,她们怎会晓得?”

于志敏“哼”一声道:“亏你还是男人哩!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纵然看不出,只要将守宫沙一点在女孩的皮肉上,那还不立即判别?”

于志强自己骂一声“我这头脑真钝!”地又问道:“说来也奇,浣霞姐姐、逸芳姐姐为何没有被抢?”于志敏道:“这一点倒是我忘了告诉你,仙女教要的都是十五岁左右的少女,把人掳去之后,就在枕边留下一朵紫绢做成的紫荆花为记,本来她们活动的地盘是在西倾山一带,怎生来到中原,我就不知道了。”于志强忙问道“她们总坛设在那里?教主是谁?你可知道?”

于志敏摇摇头道:“总坛的确实位置没人知道,但是,总可以查得出来,据说那教主年纪很轻,也不过二十来岁样子,什么名字,也没人知道。这事还是一位被掳的少女逃出来转述的,那少女逃出西倾山不到一个月,就不明不白死去,死后周身发黑,想是中了蛊毒。”

于志强问到这里,已明白了大概,急走往后堂,将情由向他一爱一侣详细说明,并询夜里的情景。原来当夜玉莺惟恐玉鸾因蝉儿走失而过份伤心。所以和她共卧一床 ,好加劝慰,正在喁语未休,忽然一阵香风透窗而入,姐妹两人立即朦胧睡去,直到阿琼进房发现她竟未穿中衣,慌忙喊明因师太等人进去,经过服药,推拿,才醒了过来。

玉莺见胞妹失踪已是着急,待发觉自已中衣半褪,更疑被人采一花 ,恨不得立即死掉。但她私自一验,又觉并无异状,呜咽之时,听到夫婿转说仙女教的情形,才大大放心,破涕为笑,急道:“待我去告诉一妈一!”龙啸云听了长女的转述,虽知幼一女暂时无碍,却也令人担忧,忙将情由转告明囚师太,一同找幼一女婿设法挽救。于志敏对秦玉鸾虽然无所谓“一爱一”,但她既是亲父答应下来,也可算作自己一房娇一妻 ,那能置之不顾?要知大破赤身魔教之后,于志敏得到闵小玲决绝的哀函,奉到亲父的手谕,经一爱一侣王紫霜催促他找回闵小玲,否则无面目来见家翁于冕,当时于志敏追了一程,但山深林密,闵小玲已获红花婆婆的真传,艺业自是不弱,她如果不愿再和于志敏相见,只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于志敏艺业再高,也毫无用处。于志敏一直找到日落西山,呼唤得喉嗓音变,除了空山寂寂,并无人踪,只得含悲转回寓所,将情由对红花婆婆和一爱一侣陈述。

红花婆婆虽有四位门徒,却特别钟一爱一闵小玲,所以将一身绝学悉心教导,见她能够选到英雄夫婿,自也十分喜悦,不料竟起这样一个大一波折?想到当初,天地本来连在一起,竟被共工氏用脑袋把不周山触倒,以致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可见天地间也得不到完满,人间那能不多恨事?(按“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是中国古代的神话。但是,中国现在有一条叫做西倾山脉,而且西部的帕米尔高原为世界的屋脊,东南的民答那峨海沟为世界最深的海沟,说起来不无道理,总比上帝造人的胡说来得科学多。,)

再则,这事本是闵小玲自寻烦恼,怪不得于志敏和王紫霜。红花婆婆深知这层道理,反而安慰于志敏几句,使于志敏又是感激,又是内疚,决心要将闵小玲找回来才有个交代。

于志敏这一决定,使红花婆婆想到近来传说有个什么仙女教,万一闵小玲人单势,恰被仙女教的人擒去,虽说无碍,到底也大失体面。忙将仙女教的行为对于志敏说明,要他特别留意仙女教的行踪,并亲自带了小玫、小佩两位门徒先下山去。

轩宇阅读微信二维码

微信扫码关注
随时手机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