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坐在位于林荫大道上的皇冠中央广场的喷泉边的椅子上，成排的遮阳树几乎将我隐藏在阴影中。我看着喷泉里喷出的水，感觉愤怒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是凯丽四岁生日时我带她来的地方。她曾经就在这个广场和一个她同岁的表亲一起玩，每次被水喷到时都会发出欣喜的尖叫。
　　凯丽一直很喜欢水。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眨着眼想把眼泪逼回去并集中注意力。
　　林荫路上空无一人。几乎只有我一个人。我右侧有一处通向一排精心修剪过的灌木的楼梯，罗桑警官向我保证有两名警察藏在那里随时待命。大概在我前方五十，市政大厅的楼顶被铁栏杆围住的地方，那里应该有一名狙击手，但我并没有看见他。我希望他在那里。即使他在的话，他能不能透过这些树找到一个不错的射击角度呢？
　　当我撇到一个男人漫不经心地沿人行道走来，我迅速地转过头。今晚半轮月亮的光线不足以看清楚他的脸，但我可以看到他背了个背包。
　　我被我的手机在手里的震动下了一跳。我收到了一条短信。
　　罗桑探员：是他么？
　　我还不能确定。但当那个未知的男人越走越近，我突然意识到他离我比任何隐藏在暗处的警察都要近。这男人可以在其他人从楼梯上下来之前把我打成浆糊。
　　“还有狙击手在。”我提醒着自己，深呼吸。“狙击手会拿下他的。”
　　我打入了“是”，拇指紧张地停留在键盘上的发送上方。可当背背包的男人走到我能看清他脸的距离时，我的拇指删除掉了“是”，键入了“不是”。那男人很老，满脸乱糟糟的白胡子。也许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这时一辆有轨公交从林荫路呼啸而过。我都忘了夜晚的公交有多嘈杂恐怖。它停在了我对面的路边，几秒种后，又拖着沉重的步履离开。
　　突然间，有个站着的男人出现在公交站。不，不是站着，现在他从路对面向我跑来！
　　我急切的将信息改为“是”然后按下发送。跑来的正是女性杀手，高高瘦瘦。当他左右扫视路边的时候，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的眼白。
　　计划是我坐在那里跟女性杀手交谈一下，确定他就是其人。罗桑警探甚至希望我能让他承认绑架了我女儿，然后他们会携带着武器一涌而出。
　　去他妈的计划！
　　我站起来开始向相反方向跑去。我吓得魂都快丢了。
　　“塔莉莎！”女性杀手在我身后喊道。
　　我的腿挪动的如此之快，我几乎失去了平衡。这是我犯了个傻，回头看了一眼，透过肩头飞舞的长发，我看见女性杀手正向我瞄准。
　　“塔莉莎，别跑了！回来！”
　　这是我听到了第一声枪响。要么是女性杀手向我开了枪，要么是狙击手向他开了枪，我无从知晓。但我没有倒下，然而我做了另一件蠢事——我又回头看了，我忍不住。少女杀手也没有倒下，比之前更近了。
　　在我向楼梯上方爬去时，我人生中从没觉得更加紧张，我看到两名警官持枪快速跑下来。我跑过他们跳到了灌木后，蹲在那里使得没人看得见我，完全不在乎那两名警官留在地上的烟头散发出的臭气。
　　“不准动！趴在地上！”
　　我没有看，继续蜷缩在那里。
　　“我说了不准动！”
　　“我什么都没做。”我听到女性杀手说：“我干什么了？”
　　“手举起来，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外面沉寂了几秒钟。接着我听到一阵短促的扭打声，我希望是女性杀手被击倒在地。
　　“你有权保持沉默。你说的每句话都可能会成为呈堂供词。”
　　“我不能被逮捕。”女性杀手放声大哭，让我觉得他好像突然对他所做的感到抱歉。“我不能进监狱。塔莉莎，求你了。塔莉莎，帮帮我！塔莉莎！”
　　我闭上眼睛捂住双耳。
　　塔莉莎816：绑架者被逮捕了！我快找到我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