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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35、相忆
  “陈少,风声已经放出去了,今天开始招标。”金俊站在陈渊衫办公桌前,恭敬地对着他说,“消息封锁得很严,内部没有人知道。”
  陈渊衫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朝他点了点头。
  “陈少,东京那边……”
  “那边的事情你暂时先不用管了,这里的事情先处理好也不迟。”陈渊衫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的眼睛道,“辛苦了。”
  金俊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有些惶恐地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陈少一直提拔我信任我,帮夫人做事也是应该的。”
  陈渊衫没有作声,只轻轻朝他招了招手。
  “那我先回严氏了。”金俊顿了顿脚步,朝他鞠了躬,步伐沉稳地走出了办公室轻轻合上门。
  陈渊衫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眼神微微有些闪烁,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陈少,夫人已经从公司离开了。”电话里传来护在严沁萱身边的负责人下属的声音,陈渊衫握了握拳,淡淡道,“她去哪了。”
  “好像是朝公寓的方向。”
  陈渊衫看了看表上指向的午时二点,皱了皱眉,“跟紧。”
  ****
  严沁萱一路晃神地回到公寓,在床上躺下,闭上眼睛才止住了眼前一片片晃的金星。
  每天对着严氏大小的繁忙公务,极度疲累之余却还是不时想起那还亏空着等着要出售转让的分公司。
  前几天在医院严凯出口答应了陈渊衫的出售计划之后,她就一直没和陈渊衫说过话,每天去医院看严凯的时候,面对严凯的欲言又止和略显愧疚的眼神,她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更没有让母亲高雁知道。
  她虽然明白陈渊衫的计划不仅可以救分公司于为难之中,还可以避免父亲的牢狱之灾。
  但是她知道、连陈渊衫自己也知道,明明还有更好的办法,可以不将父亲这几十年的心血转让于他人之手。
  ——不卖给他人,由陈渊衫自己填了这千万的亏空,也不收购于陈氏,让严氏分公司继续运作下去,用他完全出于赠送的资金,成全严氏的名号。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一阵苦笑。
  这是爸爸犯下的错、欠下的债,他已经还了那笔数目不小的剩余赌款,为什么还要帮他们还那亏空?
  他不是神,他还有戈衫、有陈氏、有东京美国那边大大小小的基业,那笔资金外流、财力大大磨损,那后果必然也是不堪设想的。
  只是因为爱她,他就应该义务做这些么?他是商人,又不是慈善家。
  是她太过自私,他已经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却还想要得更多。
  ****
  陈渊衫晚上一路疾驰回到家的时候,打开门,见屋里一片黑寂,他脸色变了变,连鞋也没脱,灯也没开,就急急大步走进房间。
  绕了房子一圈,最后才在偏厅的书房里看到一丝灯光。
  他松了一口气,轻轻走到门边,门没有关严,他看到严沁萱小小一个人正窝在书房的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一叠正正方方的银色小纸,她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微微有些疲累,手上却正熟练地折着纸钱,地上放着一些摆放整齐的水果、食品和两束包扎好的菊花。
  看到这些,他心里微怔了怔,眼中泛上丝丝刻骨的柔情。
  即使她这两天不愿意开口和他说话,可是她还是用心记得、早早回来准备好,因为明天是去N市祭拜他的生母的日子。
  ****
  N市是陈渊衫生母沈岑的故乡,毗邻S市,城中也算热闹,但郊区却是十分安静,大片麦田和连绵不绝的水稻一路铺过去,小小的房屋沿路零散地分布着,严沁萱坐在车上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景色,陈渊衫开着车,一边不时侧头看看她。
  到了墓地的时候,陈世方带着陈希珊已经等在那里了,小公主远远看到严沁萱也是十分想念,跑上来抱抱哥哥,又投进严沁萱怀里。
  “嫂嫂,你和哥哥吵架了吗?”陈希珊被严沁萱牵着往前走,突然歪着脑袋问了一句。
  严沁萱一愣,有些尴尬,还没等她说话,小公主指了指和陈世方走在前面的陈渊衫,又接着加了一句,“以前哥哥每时每刻都几乎拉着你的手或者搂着你的肩膀的。”
  严沁萱听了这话,不可避免地抬头望了望那人挺拔的背影,心下一涩,摸了摸陈希珊的头,“没有,是嫂嫂自己最近心情不太好,和你哥哥没有关系。”
  陈渊衫走在他们前面,后面两个人的对话却听得一清二楚,面上不露声色,但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陈世方带着丝闲适的笑走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有说话。
  到了墓地,严沁萱和陈渊衫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摆,陈渊衫将花摆好的时候手一不小心在花刺上一划,一道口子马上带着血渗了出来,严沁萱在旁边看到了,连忙取了包里带着的纸巾,皱着眉拉过他的手就帮他牢牢按下去。
  “没事的,不要紧。”陈渊衫轻声说着,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将纸巾拿开,“一会就好了。”
  他手一松,鲜血又渗出来一些,严沁萱看到这血色,身体突然不可避免地轻轻一颤,他察觉到,立马重新将她手上的纸巾取了去,重新按好伤口。
  祭拜的时候,严沁萱规规矩矩地跪在垫子上,拿着香烛看着墓碑上那和蔼绝美的面容,轻声道,“妈妈,沁萱来看你了。”
  陈渊衫站在一边看她闭着眼睛磕头,嘴中轻轻说着些什么,再看看墓碑上母亲那记忆深处慈爱的脸庞,自己的眸色是止不住的温柔和酸涩。
  陈渊衫去找人来清扫墓碑的时候,严沁萱回过头见陈世方正笑着看着她,连忙上前一步,“爸爸。”
  陈世方听到这声爸爸笑意更浓些,摸摸她的头发应她,中年的俊朗和气度依旧是非凡,“哎。”应完他回过头看看墓碑上的人,目光却不可避免地黯淡了一些,“岑岑是没有福气看到我们陈家这么好的儿媳了。”
  严沁萱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墓碑上的人,黑白的相片却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风华,陈渊衫的眉眼这时看来比起陈世方却更像沈岑一些。
  “萱萱。”陈世方沉默了一会,突然回头看着她温柔地说道,“他从小就一直惯于隐忍,倔脾气一直没改过,难为你了。”
  她缓了一会才意识到那个“他”是指陈渊衫,连忙摇了摇头。
  “他从小和他妈妈亲,对我不冷不热的,这几年才刚刚好一些。”陈世方看着远处,喟叹道,“可后来我才知道,这孩子其实比谁都关心我,连我的私人医生都是他悄悄派人挑选好特意请来的。”
  “萱萱,他对你多好,我心里最明白,他心细,很多事情他心里早就有数、早早做了准备,有些事情其实并不是像你表面看到的那样,他虽然不习惯说,但他最不希望就是让你因为他受到伤害、难过伤心。”
  “他从黑我也没有去阻止他、也阻止不了,那些年眼见他手段极其老辣却也游刃有余,可我从来没见过他为了谁那么伤神过。”陈世方顿了顿,看着她像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我对不起他妈妈、也对不起小卿,只希望他这一辈子有了你之后,能够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严沁萱听了这些话,远远望见陈渊衫正朝这里走过来,心中一时思绪万千,只微微涩着眼眶朝陈世方用力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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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世方要再在墓地待一会便让他们先回去,陈渊衫送严沁萱到家之后,换了身衣服又要准备出门。
  严沁萱从卧室出来看到他又要出去,咬了咬唇,朝他的背影低低开口道,“你去哪里。”
  陈渊衫听到身后小声的说话声,转过头看她正站在不远处望着他,心下一柔,却淡淡道,“去公司,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她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淡,眼睛微微一涩,往前走了几步走到玄关处,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他看着她这副样子已经心如刀割、恨不得冲上去把她按在怀里紧紧抱住,可还是握了门把准备开门出去,声音放得温柔了一些,“我会早点回来。”
  人还没有走出去,却被人从身后拉住了衣角。
  “你不要走,好不好。”她的声音突然从他背后传来,几乎轻的他以为是错觉。
  “你都不愿意看到我,我留在这里干什么。”他那样沉稳的人,却难得话语里带上了几分赌气的色彩,听得她着实一愣。
  他背对着她,掐着手心几分隐忍,却突然听到她又低声说,“我并不是不想和你说话,也没有不想看到你。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一点能力也没有,可是还是想自私地随自己的心愿,一达不到就把气撒在你身上,都是我的不好。”
  她温柔的声音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在他耳边,他听得心里一阵疼,微微转身低头看她。
  她这时伸了手将他的手拿过来,示意他不要走,在一边取了酒精和消毒水过来要帮他包扎伤口。
  陈渊衫看着她纤细的指帮他擦着酒精球,淡淡道,“你上次看到我杀人,你看到血已经有些害怕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听了他这话一怔,却没有松手、咬着唇继续帮他包扎伤口,可眼眶已经红了。
  包扎好之后她低着头要走,陈渊衫终于一把将她拉过来,见她脸上已经挂了泪珠,低叹了一声,紧紧将她抱进怀里。
  “不怕我?不讨厌我?不埋怨我了?”他埋在她颈边,闻着她的发香,深吸一口气,哑着嗓子问她。
  她呆在最熟悉的怀抱里,心下一股脑的矫情和委屈都涌了上来,扁着嘴拿手捶他肩膀,“混蛋。”
  他宠溺地任由她打去,只手臂收得更紧,“自己这几天不理我的,还反过来骂我混蛋,天下的理都到你一个人那里去了?”
  她吸着鼻子瓮声道,“就是你不好。”
  陈渊衫松开她,一把伸手将她像小孩子一样抱起来托着她的臀,让她搂住他的脖颈,抬头亲亲她的嘴角,盯着她的眼睛,爱怜地说道,“老婆,全部都交给我,相信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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