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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毁灭世界的怪物

  地球及其姊妹行星究竟是怎样形成的,这个问题在天文学家中间是很有争论的。一些相互对立的理论,看来同样都有道理。但是,所有天文学家们一致的意见是,无论如何,地球在几十亿年以前就已存在,而且,在人类历史这个短短的时期内,一直绕着它的轴心急速地旋转,并以固定的速度沿着一定的轨道绕太阳运行。
  在伪科学家看来,“正统派”之间所持有的一致见解,正是向之提出挑战的题目。因此,关于地球近期的天体演变情况,也象关于地球形状一样,出现了许多古怪的理论,这是不奇怪的。本章将概括地提到4种说法。每种说法都认为,自有人类以来,地球不止一次遭遇到宇宙的灾难。每种说法都坚持认为,地球的各次剧变都是由于它和一个天体密切接触所致。
  伊曼纽尔·维利科夫斯基医生所著《碰撞中的世界》是这4种说法中时间最近的一种。该书经过吵吵嚷嚷的一番宣传之后于1950年出版,绝大多数专业的天文学家的第一个反应是:欺人之谈。第二个反应则是愤怒,因为可以清楚地看出,不仅是维利科夫斯基本人自以为是,而且出版商和编辑们似乎也在认为,他发表了一项重大的理论。科学家们愤怒的信件,雪片般飞向出版商,他们威胁说要抵制这家出版公司的教科书。结果,向公司推荐这部书稿的有关编辑人员被撤职。出版权则转让给双日出版公司。这样一来,这本书反倒变成了畅销书,而双日公司不出版教科书,所以就欣然接受了。
  维利科夫斯基的理论是什么呢?简言之,他认为,有一次木星喷出了一个巨大的彗星,这颗彗星有两次非常接近地球。它同火星两情缱绻而被收服,并生下了一窝小彗星。这颗彗星后来安顿下来就成了金星。彗星第一次与地球碰撞,是在纪元前1500年以色列人出埃及时。结果,地球不是完全停止旋转。就是突然转动得慢了。维利科夫斯基也不能肯定究竟是哪一种情况。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这位博学的医生都无误地看出了灾变性的惯性结果。地球的表面完全崩裂了,一些高山倒塌了,另一些升高了,洪水泛滥,飓风骤起,尘埃如暴风雨般降落,大火不熄,海水沸腾,江河呈现血红颜色,流星陨石有如阵雨,巨大的火球从地球上升起直冲彗头,石油从天上降下。维利科夫斯基告诉我们说,现在汽车、飞机使用的燃料就是从“那个喷着烈火和粘稠气体星球……碰撞地球后留下的残迹”中提炼出来的。
  但是,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形成任何明显的东西走向的地质结构;而且,成千上万复杂的古代建筑,也没有受到这些剧变的影响。何以如此,人们百思不得其解。譬如说,地壳稍有变动,就会改变卡尔斯巴德地方很长的钟乳石地带的垂直线,而追溯起来,这些地带存在的世纪,远远超过了维利科夫斯基所说的最早的那次灾难。密西西比河三角洲的缓慢淤积,造成科罗拉多大峡谷的那种难以觉察的风化腐蚀,尼亚加拉瀑布的逐渐后退,以及其他种种不胜枚举的地质变化过程,显然在上万年间都没有受到干扰。
  根据维利科夫斯基的说法,正是地球的停止转动或转动得缓慢起来,使得红海的海水恰恰在摩西伸出手的时候分开,从而让以色列的子孙们在海水把追赶来的埃及人淹没以前安全渡过红海。彗星离去短短两个月后,又及时赶了回来,配合摩西在西奈山受诫发出轰雷、电闪、烟雾、地震和号角般的狂风。几年以后,彗星尾巴上的碳水化合物的沉淀物,化为神赐食物吗哪降下来,使以色列人赖以维生40年。如果《出埃及记》的第16章所说的是事实,那么,维利科夫斯基就没有解释这种吗哪为什么不在每周第七天安息日从天降下。
  平静了52年以后,彗星再次来临。这次的来临是和约书亚成功地让太阳静止在基遍上空、让月亮停止在亚雅仑谷中同时发生的。维利科夫斯基不能肯定这是由于地球停止转动的缘故呢,还是由于地球仍在转动,但地轴已经变化而造成的幻觉。不管怎样,又来了一次地质上的大变动,不过这次没有出现大火球,也没有使磁极颠倒。自从彗星第一次来临以后一直在地球附近肆虐的冰雹,这时却降落到迦南的群山之巅。
  有几年时间地球是冰冷的,安宁的,也发生多次局部的地震。一次地震轻而易举地把耶利哥城的城墙震倒,并在祭司们第七次吹起号角时将这座邪恶的城毁掉了。维利科夫斯基揭示说,“相信魔法的以色列各部落认为,地球响声的传来是对吹起羊角声的呼应……。”很明显,医生的意思是说,上帝用巧妙的手段施行了《旧约圣经》中的全部奇迹,而这些奇迹完全可以用自然规律来加以解释。
  约书亚的时代过去了七个世纪,也就是说大约在纪元前八世纪的中叶,又发生了一系列大灾难。这是由于火星迫近地球所致。这些灾难现在可以解释《旧约圣经》中的无数事件,例如阿摩司和以赛亚以及其他先知们所预言的各次地震。维利科夫斯基著作的后半部说的就是由火星造成的一些小规模的灾变。但在见识上和眼光上都赶不上前半部,对于那些沉闷的细节,这里无庸赘述(关于这位医生计划要写的两卷本有关东方古代史的修订本,这里也不必再说了。这部狂想著作的前半部《洪荒时代》,已于1952年出版)。
  还有一件事顺便提一下也颇有趣。维利科夫斯基利用火星迫近地球这一说法所要解释的问题,也许正是自古以来最吸引人的科学猜测。斯威夫特在《格列佛游记》中偶然提到,拉普他的天文学家们发现火星有两个卫星。火星确实有两个月亮,不过它们只是在156年以后才被发现的。那是在制造出大得足以看得见这两个月亮的望远镜之后,也就是100年以后的事。不仅如此,斯威夫特对两颗卫星旋转周期的预测和它们的实际周期非常接近。其中的内卫星围绕着火星与之作同向旋转,不过只有三分之一时间是这样,所以看起来它是从西方升起,落于东方。这是宇宙中人们已知的绕着中心星体旋转,而又快于中心星体的唯一星体。可是,斯威夫特的简短描写中竟然也谈到了这个事实!在维利科夫斯基看来,斯威夫特是从他偶然接触到的古代书稿中获得这些知识的,那是根据火星接近地球时对这两个月亮的实际观察得到的。维利科夫斯基认为,这也就是希腊神话中玛尔斯(即火星)战车何以是两匹马拉的缘故。顺便提一句,这两颗卫星后来就是用这两匹马命名的。
  维利科夫斯基在《碰撞中的世界》一书中为他的理论所提出的证据,几乎都是传说。他认为这些传说反映了人们对古一代发生的灾难的记忆。收集这些传说比猜测还要容易得多。要找出传说发生的时间则是困难的,而任何可以想象出的大自然的奇迹,几乎在各种文化的民间传说中都可以找到。人们所要做的全部工作,就是仔细地搜罗神话文献,去芜存精,把合适的故事摘录下来,其他的则予扬弃。即使这样,古代的记录往往也不能满足维利科夫斯基的需要。在这种情况下,他就会把这种阈如归咎于“集体的健忘”了。
  人们现在已经并不认真看待《碰撞中的世界》这本书了,令人奇怪的是过去竟有那么多人在评论这本书时采取了不审慎的态度。《纽约先驱论坛报》的科学编辑约翰·奥尼尔,把这本书说成是“一部学术研究的杰作”。“社会研究新学派”创建人之一,著名教育家霍勒斯·卡伦写道,“科学想象力之丰富、构思之大胆、探索范围之广泛和材料之丰富,都使我赞叹不已”。当时担任纽约市海顿天文馆主席兼馆长的戈登·阿特沃特声称,“维利科夫斯基提出的这些理论是无与伦比的,理应提到科学界去,以便对现代科学的基础进行重新检验”。《纽约指南针报》编辑特德·撒克里提出,维利科夫斯基的发现“完全可以使他与当代和未来的历史中与伽利略、牛顿、普朗克、开普勒、达尔文、爱因斯坦……比肩而立。这本书也受到克利夫顿·法迪曼和富尔顿·奥斯勒的热情赞许。
  维利科夫斯基医生恐怕是伪科学家的一个典型。他在发表了许多猜测和设想的那些学科中,都是无师自通,而且和同行的科学家们不相往来的。他所以捍卫一些武断的见解,并非出于科学的动机。他断定他的著作具有彻底变革的价值,对于批评的意见则闭目塞听。
  这位医生1895年生于俄国,后又浪迹欧洲和中东各地,并在那里求学,曾获莫斯科大学硕士学位,后定居于巴勒斯坦,开业行医。他后来成为一名精神分析学家,曾在维也纳从威廉·斯特克学习一段很短时间(这位医生作为精神分析学家所写的著作,可参见1941年10月份的《精神分析学评论》中讨论弗洛伊德梦幻的一文)。他于1939年携妻子和二女前来纽约。以后9年,用他自己的话说,每天“随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开馆和闭馆而进出。”估计,他对彗星的研究工作,就是在这个图书馆中进行的。
  维利科夫斯基讲起话来娓娓动听,对意见不合的人态度和蔼,能打消对方的敌意。他曾对一位记者说,“若非在心理分析方面训练有素,我便会对批评的人恶语相向”。当然,他确信世界上所有的大科学家都不肯接受他的著作,并不是因为他们看出了他著作中有什么错误,而是因为唯恐割断他们同科学的正统观念连在一起的脐带。
  维利科夫斯基的这一感觉颇为强烈,在他的《对我的批评者的答复\)一文(载于1951年6月份的《哈泼斯》杂志)中就有所表露。他谈到科学家们看到他的著作后“勃然大怒,完全不是从科学观点出发”,并为他们不认真读他的书特地创造了一个词“集体盲点”。他对老一代的学者能否接受他的理论不抱什么希望,因为他们“是正统理论的既得利益者”,“大多在心理上说已无法再学习了”。他指望思想灵活的年轻一代最后终会明辨是非。
  维利科夫斯基的答复发表后,普林斯顿大学的天体物理学教授约翰·斯图尔德写了一篇文章。他针对斯图尔德的有力批评,写了一篇短文进行反驳。熟悉现代科学的人都可以看出,这两篇答辩文章充满了规避之词。例如,斯图尔德指出,已知的一切关于引力和运动的规律,都无法解释维利科夫斯基所说的彗星使地球停止转动、又使它重新转动以及火星能够把金星推入它现在的轨道等说法。维利科夫斯基对于所有这些问题,只有一个简单的回答。他发明了电磁力,能准确地完成他想要的一切。这种电磁力何以能够具有这种能力,没有任何科学的证据。它们在为维利科夫斯基服务时所起的作用,就象那些奇怪的光学规则为赛勒斯·特德服务时所起的作用一样。它们解释了无法解释的事物。但是,这位科学隐士深信,“除他本人以外,每个人都有偏见,因而只有他才能够板起面孔训斥“正统派”,因为他们居然拒绝承认这些想象出来的能量。这位医生写道,“不承认大球上存在电力、磁力……就有成为教条的危险,就会去保护现有的天体力学中的教条。”
  维利科夫斯基的奇文以及他在哥伦比亚大学蛰伏9年收集到的所谓大量事实、资料、注释和引文的背后,存在一个非常明显的,但没有明说的感情的前提。他告诉我们,“那是1940年春天,我开始有了这样的想法:从《圣经》许多章节中可以清楚地看出,在‘出埃及记’那个时代自然界发生了一场大灾变……。”旧约圣经既是原教旨主义的圣经,也是传统的犹太教的圣经。维利科夫斯基的理论,就象沃利瓦的理论一样,不过是把往昔人们持有的种种信念理性化了。诚然,这位虔诚的医生要比那位可怜的沃利瓦博学多才和老于事故,因而他那些异想天开的东西决不会让人一眼看懂。
  如果维利科夫斯基是头一个提出彗星造成世界灾变这个理论的,那么,他的著作至少可以称得上是在伪科学探索中开辟了一个新的领域。遗憾的是,他竟然连这个都没有捞到。在他之前,已经有两位卓越的先行者了,他们的观点和他的极其相似。他们每个人用来支持自己观点的神话和故事。和这位医生所收集的民间传说完全一样,而且各人所陈述的那套理论都和《旧约圣经》中的那些说法非常吻合。
  威廉·惠斯顿是英国的一名教士和数学家(继牛顿之后在剑桥大学任数学教授)。他于1696年发表了他的《地球新论》。这时,地球是圆的已是尽人皆知的事情。神学家们发现,整个《圣经》中有许多章节似乎都暗示地球是圆的。甚至过去被人用来证明地球是扁平的经文(例如“以赛亚书”第40章20节:“上帝坐在地球大圈之上”),现在也被认为描写的是一个球体。牛顿关于世界的见解正在流行,因此,人们尽量想要利用这种观点来解释圣经中某些章节是可以理解的。
  根据惠斯顿的说法,原先那种“洪荒状态”就在于一个巨大彗星的尾巴。“而地球空无一物,根本没有形状,混沌深沉,一片黑暗。”地球、行星以及它们的月亮,都是从这种洪荒状态中逐渐脱胎而成形的。它们运转的轨道都呈圆形。地球绕太阳一周恰是360天,月亮绕地球一周是30天。但是,地球最初并不是绕自身的轴自转,因此,造物主的“天”,实际就是一年的长度。一直到亚当和夏娃吃了禁果之后,彗星的力量才推动地球转动。远古的时候,地球的大气是温暖和清澈的。湿度分布非常均匀,根本形不成虹。
  纪元前2349年11月28日星期五这一天,另外一个彗星“根据冥冥上苍的旨意”,作为上帝惩罚邪恶世界的工具来到地球。彗星尾巴上的水汽凝聚成水,在40个昼夜里不停地降到地上。幸而诺亚用方舟拯救出他的一家和一船动物免遭覆灭。地球轨道被扭成椭圆形,把一年的时间增加到现在这样的长度。地球转动的速度放慢了。最初,惠斯顿认为这种情况完全是由于地球承载的大量水的惯性造成的。但是,他在该书以后几版中认定,磁力也起了作用。最后,天空终于晴朗,彩虹第一次出现,大水缓慢地流入地壳以下。所有这些情况,希腊人都已经用精确的数字、大量的图表和渊博的注释记载下来。人们引用各种文化中存在的无数传说来印证《圣经》中的种种说法。
  十七世纪英国科学界的气候,对于新教的正统观念是如此有利,而人们对于天文学和地质学的知识又处于如此贫乏的阶段,因此,惠斯顿的著作才能为他的同行们所欣然接受。伟大的牛顿和英国哲学家约翰·洛克,对于这本书评价颇高。所以,不能把惠斯顿看作一个伪科学家和后来支持彗星造成灾变的种种说法的人相提并论。
  在惠斯顿时代以后,认为地球上的大灾变应由漫游的彗星负责的这一看法,仍然在不断地激发伪科学家们的想象力。但直到1882年,才又出现了一种与此不同的新胡说。这一年,明尼苏达州的一个名叫伊格内修斯·唐纳利的爱尔兰人出版了一本轰动一时的著作,书名叫《拉格纳罗克》。
  唐纳利是美国最引人注意的政治人物之一。他虽然没有受过大学教育,但很早就进入了律师界,而且,他那激烈的演讲和他对农业改革的见解,不久就使他当上了明尼苏达州的副州长。当时他年仅28岁。4年后,他被选为国会议员,后又当州参议员。他是一个具有激进倾向的改革者,多年一直在编一个名叫《反垄断主义者》的周报。他写的一本小说《休格特医生》,是要求实行种族宽容的感人的檄文。他的第二部小说《凯撒柱》,是美国第一部“决不存在”型的幻想小说。他对于故乡州的政治腐败大为震惊,于是描写了二十世纪的法西斯主义来临时的可怖情景。这部小说极为霍桑所称道,因而售出了100万册以上。1901年唐纳利去世时是人民党竞选副总统的候选人。
  唐纳利被人称为美国怪人中的佼佼者确实当之无愧。伪科学家通常总是抓住一个中心题目不放,而唐纳利却抓住了3个。一个是大西岛确实存在,二是莎士比亚戏剧中藏有密问信息(证明这些密码信息是弗朗西斯·培根所写),三是彗星的来临给地球造成灾变。本书后面有一章专门叙述大西岛。《伟大的密码文》和《剧本中的密码》不属本书讨论的范围。这里仅就《拉格纳罗克》一书加以论述。阿普尔顿公司出版了这本书,立即受到大众的欢迎。科学家们则不屑一顾。可是有名的报刊杂志却予以好评。值得指出的是,这些评论和前面摘引的对维利科夫斯基著作的评论十分相似。一位批评家声称,“这是一个大胆的事业。正是由于它的大胆使它具有特殊的引人之处。作者在撰述中涉及问题之广泛,提出的证据如此丰富多彩,使读者产生一种新的激动心情……”。另一位评论者评述道,“《拉格纳罗克》提出了一个新的理论……论点条理清晰,论据说服力强,与现代科学各家学说均不违背,更为人类的传统所支持。如果这一理论属实,它将……使目前的地质科学发生彻底变革。”
  “拉格纳罗克”一词意为“尘雨”,来自斯堪的纳维亚的一个古老传说。唐纳利用200页的篇幅叙述了世界各地有关这一早期灾难的种种神话,他认为这些灾难是一个巨大的彗星造成的。它突袭地球,“……巨响凉天动地,雷鸣电闪,狂风怒号,嘶嘶作响,世界震荡,这是地球前所未见的……飞砂走石,……填平沟壑,削平山峰,人间世界改观,……通过重重岩屑可见耀眼燃烧的巨物。一片可怕的炽热……”
  彗星过去后,大火熄灭,“黑暗纪”降临世界,“冰川纪”开始。唐纳利完全反对当时地质学普遍接受的理论,即“冰碛”堆积物(地球上到处出现的没有分层的泥沙和砾石)是移动的冰川造成的。他说,这种堆积物是彗星尾巴冻结的尘埃形成的。繁华的城市由于地球的震动而毁灭,《约伯记》和罪恶之地所多玛城和蛾摩拉的故事以及《旧约圣经》中的其他传说等,都是对这次事件的记述。谈到约书亚的奇迹,他写道:
  太阳根据约书亚的命令停止不动了,现代人想到这一奇迹不免好笑,但这可能毕竟是对那次地球灾变的一种回忆……在美国的传说中,有太阳停止不动的故事;而奥维德告诉我们,是“失去了一大”。谁能够说明,在发生一次足以使地球本身出现无数裂缝的大灾变时,究竟是怎样一种情况呢?《约书亚记》中说(见第10章),太阳停止不动的同时,天上降下石头,无数的人被砸死,这至少是一个奇怪的事实。
  唐纳利这位改革家在他的著作结尾时,情不自禁地发了一通议论,抨击富豪统治。他向“财主们”呼吁说,“开扩你们的胸怀,发挥你们的才智,调整好劳动的价值,提高大自然的生产能力,以便使每个人的心灵充实而感到幸福,充满光明和希望……世界果能如是,上帝便会挥动他伟大的右臂,挡开彗星不让它碰撞这个世界,天使们就会在人世的上空欢欣歌唱。”
  唐纳利对于他在自己的书中所提出的科学主张,实际上究竟相信到何种程度是很难说的。他身上有一种江湖骗子的味道,也许《拉格纳罗克》一书的写作主要是为了哗众取宠和借以赚钱。不管怎样,天文学界和地质学界的见解已经远远超过了惠斯顿的时代,因此,当他的那个彗星鸣响着从科学家们的身旁飞过时,简直没有人正眼瞧它一下。
  唐纳利去世12年后,维也纳有一位采煤工程师汉斯·霍尔别格,和一位业余天文学家合作,出版了他那790页的巨著《冰河期宇宙论》。这是古怪科学历史中伟大的经典著作之一,书中满是照片和精心绘制的图表,一心想要展现出德国的全面学术水平,可是全书从头到尾毫无价值可言。这好象是表示,德国人在大多数科学领域中都是出人头地的,就连在伪科学方面,也不甘人后。
  霍尔别格的书首次问世时,引起德国天文学家们的一阵愤怒指责。但是,在纳粹运动的神秘而反理智的气氛日益高涨中,它那异想天开的理论很快就获得了成百万的狂热和盲目的信徒。这种狂热理论称为“宇宙冰纪说”,简称WEL,这是霍尔别格用以说明他的理论的专门用词。
  根据当时住在德国的火箭权威威里·利的说法,WEL几乎起了一个政党的作用。它散发传单、标语和宣传品,出版了几十种通俗读物来阐述它的观点。这些狂热信徒办了一个月刊,叫作《世界大事之钥》。威里·利在一篇文章中报道说,霍尔别格的门徒时常参加科学集会,打断演讲人的演说,大喊大叫道:“天文学的正统观念见鬼去吧!我们要霍尔别格!”(见1
  藏书网947年5月出版的《惊人的科学幻想》中《纳粹国家的伪科学》一文)
  这位首领并不掩饰他的偏执狂。他在给威里·利的一封信中写道:“……要么你相信我并照着我学,要么你就被当成敌人。”他的“敌人”当然包括世界上所有的第一流天文学家。这位维也纳的工程师深信,他们所以不接受他的观点,只是因为他不是一名公认的天体物理学家。
  吸引霍尔别格的是那些卫星而不是彗星。在地球捕获眼前这个月亮以前,至少还有过6个或6个以上的月亮,唐纳利把地质上的灾变归咎于彗星,这位奥地利的伪科学家则归咎于地球从前的那些卫星。
  霍尔别格在学术界俘获的那些卫星中,首屈一指的是英国学神学的学生汉斯·贝拉米。霍尔别格1931年去世后,贝拉米出了WEL的权威英国版。他用500多个选自世界民间传说中的故事来支持他的论说。书名叫《月亮、神话和人》,第一次由伦敦的费伯公司出版。《哈泼斯》于1936年出了美国版,次年费伯又出版了该书的修订本。下面简要介绍WEL中的文字,主要引自该书。
  按照霍尔别格的说法,空间充满了稀薄的氢,它形成的阻力足以使行星和月亮朝着那个中心星体作缓慢的螺旋状运动。最后,所有行星都将坠入太阳。偶尔也有一些较小的行星,在内向旋转时被较大的行星“捕获”而成为卫星。贝拉米感兴趣的主要是现在这个月亮以前的那个月亮,因为在这个卫星从生到灭的周期内有人类存在,人类能够用民间文学的形式把所发生的情况十分准确地记录和流传下来。他说,神话是一种“化石史”。研究神话是“研究月亮前文化的新科学”。
  贝拉米所谓的第三纪月亮,比现在的这个月亮稍小一点。当它离地球愈来愈近的时候,它就绕着地球愈转愈快。海洋被拉成一条“潮带”——一条靠近赤道的又高又窄的带子。地球的其余部分则进入了冰河期。人们为了逃避冰冻,遂迁移到这个潮带两侧的“海岛避难所”或高山地区:墨西哥,西藏,阿比西尼亚高原,玻利维亚的梅赛塔。这个月亮看起来很大,每天环绕地球6次,3次遮住太阳的光,而它本身也3次被地球的阴影所遮蔽。月亮的坑坑洼洼的表面呈鳞状物,于是就产生了龙和飞怪的传说。这就是希伯来基督徒民间传说中的“魔王”。
  最后,地球的引力终于超过了这个月亮的内聚力,月亮开始土崩瓦解。它表面上的厚厚的冰层破裂了,溶化了,于是大雨滂沱,冰雹成灾。在这个月亮完全解体时,遂出现了巨大的石流。地球被这个怪物扭曲得变了形状。这时,地球由于强烈地震和火山爆发,重又呈现球形。潮带又流回去,覆满地球。这就是“诺亚时代的大洪水”,也是其他有关大洪水的种种神话的根据。不过,各处还是有人逃脱了这场灾难。贝拉米写道:
  我们在结束叙述方舟的这一章时,不免怀有伤感之情。《创世纪》中的这一段叙述,总要唤起我们的遐思。在我们幼年上主日学时,这就是受人欢迎的一课。在我们长大成人以后,由于神话缺乏明确解释而对《圣经》的许多隐约说法感到疑惑,这段叙述是我们认为可能以事实为据的主要一章。而且,事实上,在第三纪结束时,许多方舟,这种新种族的摇篮,在一片洪水的汹涌波涛之上颠簸着……我们自己可能就是那些洪水中的英雄之一的后裔,除非我们的祖先是在某个高山之巅避难,或者采取其他方法躲过了洪水。
  关于屠龙者以及诸神同怪物战斗的传说,都反映了这个卫星毁灭时的情景。一个平静而气候温和的时期降临到这个没有月亮的世界上,关于乐园的神话也使人想到那个时代。当我们现在的这个月亮被捕获时,这个时代即告结束。捕获这个月亮,使地球又一次陷于新的地震之中。地球的轴心倾斜了,两极冰封,大西洋岛陆沉,第四纪地质时期于是开始。
  贝拉米计算出,捕获月亮的事大约是在13500年前发生的。不仅有许多神话描述了这个事件,而且在我们的种族潜意识中也隐藏着种种记忆。他写道,“在我的孩提时代,我往往逼真地梦见一个大月亮……明亮耀眼,而且离得非常之近,我相信我简直可以伸手摸到它的表面。它飞快地穿过天空,突然间变了样子,几乎爆炸成碎片,然而这些碎片并没有人刻下降。于是,我脚下的大地开始滚动、倾斜,一种无助的恐怖攫住了我,使我惊醒,使我有一种从可怕的梦幻中惊醒过来的恹恹之感。”
  后来,当他从望远镜中第一次窥见月亮时,他发现那坑坑洼洼的表面非常熟悉,使他感到不安。1921年他接触到霍尔别格的理论,使他惊讶的是,这位奥地利作家描写的正是他的梦境。“从那时以后,我往往试图诱发我的潜意识,使我梦中的宇宙景象得以再现,然而这是徒劳的。我在精神上所作的努力,想必震坏了我记忆那死亡世纪的细胞。或者,已经找到一种完全满意的解决这一梦境的办法,因而使它再次重现已无必要。”
  在贝拉米的许多其他著作中,有两部著作十分离奇,值得一提。《启示录本是历史》是对《启示录》的评论,用以结束一切的评论。他把圣约翰的见证,看成是第三纪结束时的实际记载!《最初的上帝》一书是对《创世纪》的评论,也采用了同样的手法。《创世纪》不是创造世界的描述,而是最后一次大灾变发生后重新创世时的描述。他对夏娃是用亚当的肋骨造成的这个说法,作了一种新颖的解释,认为这反映了早在大洪水时则的一个女英雄剖腹生产的记录。不知怎么搞的,这个荒诞的说法竞把性别给弄错了!
  按照霍尔别格的说法,我们现在的这个月亮,此时正在不顾一切地朝我们回旋而来。它的表面包着的冰层厚达140英里。水星、金星和火星的体外同样都包着一层冰。火星上,冰冻的海深达250英里。冰上的裂痕使我们看来好象是火星上的“运河”。银河是一圈巨大的冰块。当有人提醒霍尔别格说,照片已经证明银河是由几十亿颗星组成的,他的回答倒很干脆;照片是假的。
  这困巨大的冰块也朝着太阳系的中心回旋前进。当一个冰块掉进太阳时,就形成了一个太阳黑子。冰立即汽化,散入空中,凝聚成宇宙尘。除地球以外,全部行星外面都裹着这种冰层。这其中的道理实在复杂,不便深究。宇宙冰对于地球的影响,不过是产生高卷云,偶尔造成强烈的雹暴。
  “要挑这个理论的毛病”,威里·利写道,“就象从虫害成灾的花圃中捉日本甲壳虫那样容易,而且有趣”。但是,当这个理论的信徒们开始增多时,德国的天文学家们便不再嘲笑了。这些信徒非常成功地把宇宙冰纪说和纳粹的政治哲学结合起来了,以致纳粹的宣传部不得不宣称,“不相信宇宙冰纪说的人,也能成为优秀的国社党员”。威里·利从这些信徒的文献中引述了下面这番话:
  “我们北欧日尔曼民族的祖先是在冰雪中成长起来的,因而相信世界冰纪说就是北欧日尔曼人的天然传统。”
  “这个民族需要一位奥地利文化之子——希特勒!好能把犹太人的政客们安置到他们的应得之所.同样道理,它也需要一位奥地利人去把犹太人的科学从世界上清除净尽。”
  “元首的一生经历已经证明,一个所谓的‘外行’要比自封的内行高明得多。我们还需要另一个‘外行’来使我们对宇宙有个彻底的了解。”
  从上面这些话可以明白无误地看出,主子的偏执狂要在疯狂的信徒们的狂热蛮干中找到呼应,该是多么容易。
  注意一下下面这个事实也很有趣:维利科夫斯基的书中虽然没有提到霍尔别格的对立的理论或贝拉米的有独创性的民间传说的那些文献,然而这位医生的信徒人数却远远赶不上宇宙冰纪说的信徒人数。在今天的德国和英国,宇宙冰纪说的信徒人数仍然有100多万。霍尔别格研究所在德国仍很活跃。它在英国的一个分支机构正忙于出版书籍、小册子和刊物。伦敦最近散发的传单上说,“对这一理论提出最后的证据,有待于第一次成功的星际飞行所得出的结论,研究所对于这个问题极感兴趣。”
  伪科学的理论,就象异端教派一样,是难以消灭的。给予“西姆斯洞”以致命的打击,要靠伯德飞越北极。也许,宇宙冰纪说要到第一艘宇宙飞船在没有冰冻的月亮的坑坑洼洼的表面上着陆之后,才会再也找不到信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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